移石斋

Tuesday, March 27, 2012

CSO现场(94):内田光子的舒伯特三首奏鸣曲


Schubert Piano Sonata in C Minor
Schubert Piano Sonata in A Major
Schubert Piano Sonata in B-flat Major

Performers
Mitsuko Uchida > piano

      本季最好的演出之一。三首钢琴奏鸣曲是舒伯特最后遗作,晚期高峰。舒氏以现代钢琴一件乐器,演绎出宏大无比的气象。降B大调更是被誉为旷世杰作。在我听来,三首各有性格,从我现在的状态而言,更倾心于A大调,情绪比较直接,渲染浓重,不像降B大调,前两章那么惆怅。
      内田光子那种深刻而流畅的表现力真是独霸当今琴坛。她把自己的个性和对作品的扎实理解完全融为一体,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张扬自我的成分,但却把每一个细节的诠释权利都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里。每个音符,都展现出整体的魅力,轻而不弱,重而不躁。我非常着迷她身上体现出的奇妙张力:体态的轻盈(甚至弱小),和气场的无比强大,如此结合。三首奏鸣曲,演下来近两个小时,不但需要充沛的体力和精神,而且要倾注自己的理解。内田一气呵成,有如对话长谈,毫不觉累,实在是因为内容与表现同样精彩,且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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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rch 07, 2012

底特律


    我的丰田Corolla真是老了,尽管出发前特意去做了Wheel Balance还换了机油,还祷告上帝祂老人家千万别出事,结果进入印第安纳没多久,就听得汽车后部发出刺耳的噪音。停下一看,排气管居然脱缰,垂头丧气地拖在地下。
    这份沮丧就别提了,打电话给AAA,等了一个多小时,拖车的来了。人家一看,说问题不大,不用拖走了,我直接给你用铜线绑上就行了。我问能撑多久,老哥说,多久都没问题。结果真就这么撑到底特律,又撑了回来。真赞。
    去底特律实属无奈,我心里已经骂那个要求我们去面试的加拿大签证官无数遍了。
    因为要去亚洲学会年会报告,我决定趁机带老婆孩子一起去孩儿她奶奶家串门。奶奶自然高兴。我打从日本回来也赶紧准备了所有材料,寄给最近的加拿大领馆——因为芝加哥领馆不负责签证业务,最近的有签证服务的领馆就是底特律了。
    结果2月初接到email,要求我和老婆去面试。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去信请求,考虑小孩太小,是否可以灵活处理。回复正如预料,毫无人道主义之妥协精神。于是我告诉签证官,必须带小孩一起去。过了几天之后,得到回信说,可以,但附带物品必须精简。靠。
    妙妙6个多月,从未出过这么远的门,更不要说必须缩在汽车座椅里好几个小时了。真是考验啊。
    妙妙还是争气的。尽管时常吵闹、要吃奶、要换尿布,但总算坚持下来了。我的老爷车,一路哆哆嗦嗦,安全送达全家到了饭店,这个累啊。
    第二天一早去面试,等了半个多小时后,见到签证官。被要求面签的理由也如我们所料:皆因我俩曾经的加拿大移民身份。我们在材料里交待得很清楚:来美国后,无法达到居住时限要求,因此申请签证。但签证官还怕我们不知道这点,特意叫来,就为确认我们确实自动放弃移民身份。
    确认后,下午就拿到签证了。如此简单的事情,费我们那么大劲儿。
    在底特律的一晚,住在离文艺复兴中心(也是加拿大领馆所在地)很近的Greektown Casino-Hotel。4星级饭店,expedia上价格也就100刀,我兑换了一些积分,只花60刀就拿下。房间很舒服,可清晰地看见连接圣克莱尔湖和伊利湖的水道,以及对面的加拿大温莎市,风景相当优美。饭店的餐厅厨艺一流,价格亦公道——当然是跟芝加哥比。我们因为带了孩子不方便,在底特律的早饭和中饭都在饭店吃的,相当有惊喜。我的午餐点的是道俗菜:炸鱼薯条。结果上来一盘,薯条炸得像萝卜花,鱼则是干干细细的数条。味道且不论,托着炸鱼薯条的,是印着1861年某月某日的“老”报纸,提醒食客这道菜的历史和阶级属性。不过在我看来,把薯条做成萝卜花型,还衬着故意印成老报纸样子的纸包,这一切恰好显示了,本菜的工人阶级属性也已经被小资阶级所消费了。
    如果你在底特律只呆半天,而且不愿意花太多钱,强烈建议你坐一圈城铁。这里的观光城铁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叫People Mover,一般两截车厢,穿过市区最重要的几处景点。我们从希腊城出发,经过代表性的文艺复兴中心、美加隧道、Grand Circus Park,歌剧院、体育馆、图书馆……一圈下来大约20分钟左右。很长一段时间车厢里只有我们仨。最值得称赞是价格,75美分!真不敢相信。
    随着美国汽车工业的衰败,底特律在上世纪末流失了全盛期的1/3人口,有鬼城之誉,治安也出名地差。据说近两年又有新兴之势,不知能持续多久。从我走马看花,觉得人口、车辆和建设规模都不似芝加哥这般有活力。不过,GM总部所在的文艺复兴中心,却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这座现代风格建筑群坐落在水边,将酒店、写字楼、展览馆、休闲、服务等等功能集于一身。很值得花时间进去转一转。逛累了,要杯咖啡,随便找个角落坐下,欣赏一下建筑内部的装饰结构,或者隔着大玻璃窗眺望河对岸的温莎,倒也惬意。
    既然住在赌场酒店,我也进赌场喽了一眼。跟所有我去的赌场不同,这里的赌客,主体是白人老头老太,竟不见几个国人面孔。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这个城市的确还没那么popul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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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March 04, 2012

CSO现场(93):Richard Goode钢琴独奏


Schumann  Kinderszenen, Op. 15
Brahms  Seven Fantasies, Op. 116
Chopin  Nocturne in E-flat Major, Op. 55, No. 2
Chopin  Scherzo No. 3 in C-sharp Minor, Op. 39
Chopin  Waltz in A-flat Major, Op. 64, No. 3
Chopin  Waltz in C-sharp Minor, Op. 64, No. 2
Chopin  Waltz in F Major, Op. 34, No. 3
Chopin  Ballade No. 3 in A-flat Major, Op. 47

Richard Goode > piano

    很久没有听CSO的周日钢琴独奏系列了。
    今天的位置特别好,几乎正对舞台。古德老先生银发飘飘地上来,沉稳地开始演奏。
    古德以诠释古典到浪漫派作品而享誉,今天是第一次聆听他的演奏。几支曲目:舒曼、勃拉姆斯和肖邦,也选得得体,整体风格相对统一,而各个作品又性格各异。古德的弹奏,不事夸张,也没有特别令人惊艳之处,理解比较中规中矩。我比较欣赏的是他能够把几个作品的界限驾驭得很明晰,舒曼的悸动的情绪,勃拉姆斯的果敢有力,肖邦的细腻活泼,被展示得很生动。
    略微不满的是他的速度,总感觉有些快,特别是肖邦,如果能伸展得更开一些就更好了。有几处甚至觉得交代得不清楚,滑了过去。
    CSO的钢琴独奏系列一般是在周日下午,老婆大人觉得此时听音乐会精神总是不济,因此不积极。今天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钢琴的表现力足够扫清疲乏。下一季的钢琴系列,有不少好戏,有机会一定要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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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O现场(92):勋伯格和马勒



Schoenberg  Piano Concerto
Mahler  Das Lied von der Erde

Jonathan Nott > conductor
Pierre-Laurent Aimard > piano
Michelle DeYoung mezzo-soprano
Stuart Skelton > tenor

    原定布列指挥的第二场演出,由英国人Jonathan Nott替代。也是第一次听他,感觉不错,表现力很强。
    勋伯格最为推崇的音乐家是马勒,在他最为潦倒、不为理解之时,马勒给予他巨大的鼓励和支持。马勒甚至匿名购买了勋伯格画的几幅自己的肖像,直到他去世之后,勋伯格才知道是谁在困境中施以援手。本场演出,将两个人的作品放在一起,一个是后期浪漫派辉煌的落幕,一个是现代主义强势的崛起。相比而言,我个人还是更倾倒于感性强烈的马勒。我能够理解勋伯格对“脑指挥心”的强调,但两首作品放在一起,心还是征服了脑。
    移居洛杉矶之后的勋伯格在1930年代创作了钢协,试图在无调性的十二音体系和传统作曲法之间取得某种调和。的确,这支钢协是我听到过的比较“好听”的勋伯格了,但十二音体系仍过理性科学,而概念化、绝对化的“平等”毕竟和和谐的乐音格格不入。无调性,我理解,其实更接近于以音高位为单位搞政治,它的诉求的确是对传统作曲法的革命,但还是没法触及到芸芸众生基本的感情需求。
    今天《大地之歌》的两位诠释者,DeYoung和Skelton,在最后一个音符的张力逐渐远去后,忍不住潸然泪下——可能这是对本场演出相当有效的一个注解。在勋伯格的“冷”的衬托下,马勒的生死爱欲更显得炙热。李白等和马勒的语言完全不同,但气韵和精神却颇有相通,对生命的浓烈的感叹也很相似。人还是渺小,时不常地总需要提醒一下这一点,而意识到这点又让人壮怀激烈。因此,居住在越来越抽象的现代社会,李白和马勒是过一段就要读一读、听一听的,算是接一接“地”气。
    和他的音乐相比,勋伯格的绘画倒更能显示出他和马勒的精神联系。上面这幅《古斯塔夫·马勒下葬》,暖色调的葬礼和萧瑟的背景作对比,洋溢着饱满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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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March 01, 2012

CSO现场(90,91):1910年代


    过去一周内,似乎总在回溯上个世纪初。前几日的奥斯卡颁奖,两个得奖最多的片子,都是向旧时代电影的致礼,其中《雨果》追溯到1900年代。两场CSO音乐会,曲目是勋伯格《月迷皮埃罗》和斯特拉文斯基《士兵的故事》,则分别作于1912和1918。它们让我想起大约10年前(!!),Here is Music网站做的一个专题:“1913年”。当时拈出这个年份多少有些随意,但歪打正着地点出了那个年代的重要性:多少重要的文学史、艺术史事件在那个时间点聚合。就艺术史角度言之,那个时代的绚烂、奇异、兴奋,至今毫不褪色。其实,当然不只是文艺的历史,也当然不仅是1913(还应该在加上一条:空间上也不仅仅是欧洲),1910年代是当代世界真正展开的年代,它的所有成就,所有问题,都在那时候崭露。所以霍布斯鲍姆会把他的所谓“短20世纪”的起点定在此时。
    布列对那个年代肯定热情有加,我想象他也许会像伍迪·艾伦新片《午夜巴黎》的主人公一样,宁愿与那个时代的人为伍。只可惜,那是百年以前了。布列心再不老,身体也老了。于是,在我满心期待他带来自己最为拿手的勋伯格和斯特拉文斯基时,CSO宣布布列病了,本季所有演出,只能临时替换指挥。呜呼,多么遗憾。
    两场听下来,更觉若是布列在,那真可说是完美。Beyond the Score这场和后面的那场,不但演出阵容可圈可点——请来Pierre-Laurent Aimard担任钢琴,还请了多次艾美、托尼和金球奖得主John Lithgow担任《士兵故事》的叙述——而且舞台设计也极有气氛。乐队和演员背后的三块背景屏幕,以梦幻般的色彩变化和流动的字幕,烘托出《月迷皮埃罗》诗歌的表现主义意象;又在《士兵故事》中,配合灯光和剪影效果,强化叙述的戏剧性。在音乐市场整体不景气的今天,能够选择现代派作品本身就需要勇气,能够如此费心投入就更属不易了吧。
    当初网站以“1913”为专题,因为《春之祭》在此年首演。斯特拉文斯基的这部芭蕾舞曲,当然可算是分水岭意义的作品,不过并不算唯一。在此一年之前,《月迷皮埃罗》上演,其大胆和创新程度,其实并不亚于《春之祭》。这次从头到尾连听了两遍,尤其在BTS那场,才认真了解了勋伯格和那个时代的紧密联系,尤其是他和马勒、康定斯基等人的交互影响。我在“1913”那个专题中,负责美术一文,专门引用了一段康定斯基,也提到青骑士社和勋伯格,可惜当时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竟有那么大交集。《士兵故事》是民间传说和史诗的交汇,里面的文学性丝毫不弱于音乐性,这暂且不提。当年做“1913”,李维写流行音乐新纪元一文,说巴黎上演春之祭时,大洋彼岸新奥尔良的“拉格泰姆”(ragtime)则揭开另一场革命。《士兵故事》恰好是两场音乐革命的交汇,拉格泰姆这种后来融入爵士乐的风格为斯特拉文斯基带来崭新的表现形式。音乐之外,还要“感谢”一战至俄国革命的大动荡,要不是它们让斯特拉文斯基一度财政窘迫,急于赚些讨好市场的快钱,也许他还想不到借鉴流行音乐因素吧。
    这次前来救场的Cristian Macelaru相当年轻,原籍罗马尼亚,长居美国。虽是首次亮相芝加哥,他的表现让人满意。

02/24
Beyond the Score:Sounds Strange?
Schoenberg Pierrot lunaire

Chicago Symphony Orchestra
Cristian Macelaru conductor
Gerard McBurney creative director
Kiera Duffy soprano
Pierre-Laurent Aimard piano
Kevin Gudahl actor
William Dick actor
Kate Fry actress
Demetrios Troy actor

02/28
Schoenberg Pierrot lunaire
Stravinsky The Soldier's Tale

Chicago Symphony Orchestra
Cristian Macelaru conductor
Kiera Duffy soprano
John Lithgow narrator
Annabel Arden director

Kevin Gudahl actor
Demetrios Troy actor
Adam Van Wagoner actor
Lindsey Marks dan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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